三岛祐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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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凪梦】One Last Kiss

@小王 约稿

  亚梦酱生日快乐!

  

日奈森亚梦想得到一个吻,在她生日这天。

手表的指针划过十二点,她就满二十岁了。二十岁的亚梦最好的朋友,仍旧是十二岁交到的那一群。因为守护蛋聚在一起的孩子们,如今长成了平凡且幸福的大人。与守护甜心作伴的日子像一场醒得很快的梦,最先消失的是大地,或许是因为空海的年纪最大。升入高中后,当空海在全国高中生足球联赛的颁奖会上捧起奖杯的那一刻,感觉胸腔中最后一块空洞忽然被填满了。然后他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守护甜心。之后是唯世和凪彦,璃茉与弥耶。终于,亚梦在十七岁一个普通的早晨醒来,感到什么东西随着早餐的香气一起升上了天空。那一刻缠绕亚梦已久的预感应验了:她长大了。

据说守护甜心消失,并非标志着孩子们成为了无趣的大人,而是由于憧憬早就实现,梦想已然成真。现在的亚梦在东京大学修读艺术史,兼职为杂志画插画。小亚实也长大了,到了会每周打电话向姐姐倾吐知心话的年纪。尽管有在努力好好生活,但寂寞的时候,亚梦还会偷偷地怀念最初的守护甜心小兰,那个粉色的,扎着高马尾,穿拉拉队服的一刻也安静不下来的甜心。她从高高的脚手架上下坠,面朝天空,这时小兰说:“要相信!亚梦的可能性,理想中的自己!”那是她第一次变身。她从没忘记过这句话。虽然她承认,自己偶尔还是会欠缺一分坦率,比如现在,亚梦正悄悄地期待着凌晨十二点。

她抬起手腕看了看表,十一点五十五。发黄的街灯微微闪烁了几下,在道路尽头是一家24小时营业的罗森。亚梦朝着白炽灯的方向走去,在货架前犹豫片刻,买了一罐350毫升的啤酒。昏昏欲睡的店员小哥打量了亚梦几眼,手里捏着零钱,要检查她的ID。他揉揉眼睛,看清证件上的出生日期,笑着对她说了一句生日快乐。

亚梦坐在便利店的大玻璃后面,拉开了易拉罐的拉环。啤酒的味道很涩,她不太喜欢,又不知如何处置。于是她将拉环套在中指上,像电影里演的那样,假装是一枚戒指。抬起手的时候她又看了看表,这回指针正正地指向了零点。几乎在同一时间,手机响了。

她接起电话。“喂?”她说,一如既往地等待对方先开口。

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很低但温和的声音:“生日快乐。”

“谢谢你啊。”亚梦望着手表的指针,一时间错觉它停止了转动。

“还没有休息,在干什么呢?”

“当然是在庆祝生日。”

“毕竟是成年生日,确实要好好过呢。明天有什么计划吗?”

没有计划,就算有也无法实现。因为我想......亚梦的回答梗在喉头:我想像升学前一样,和大家一起,热闹地聚餐,唱歌,切蛋糕,这样过我的二十岁生日啊。

 

在上大学以前,每个人过生日,都不会忘记办生日会的。也从来没有人缺席,从十二岁到十八岁,六年,整个中学时代。而这六年来,亚梦一直幻想着这样的场景:在生日会上,自己坐在一条长长的桌子中间,旁边围坐着好朋友们。而紧紧挨着自己,在餐桌下偷偷牵着手的那位,她的白马王子——会为她戴好生日帽,抚平翘起的发根,握着她的手切开蛋糕,在众人的祝福和起哄声中,当着所有人的面低头,不由分说地给她一个奶油味的吻。

这心愿或许有些难以启齿,开启了二十代的日奈森亚梦也不能再被称为怀春少女,但她一直很想尝一尝这种滋味。她需要明目张胆的偏爱,需要用这种张扬的方式确认被爱,她想得到很多的堆积如山的爱。这已经成为一个解不开的心结,如果成年人也会有守护甜心,那么由此诞生的甜心就如同荒谬言情小说中的女主角吧。她为这个愿望感到羞愧,心里却不禁默默祈祷:如果是他主动这么做就好了。不是我的要求,也不是我的愿望,我喜欢的那个人,我的王子主动在生日会上吻我——这样就可以了,我可以心安理得地尝受这份爱。可是,最大的阻碍也正在于此:亚梦还没有男朋友呢!

喜欢的人,当然是有的。只是对方是否喜欢自己呢?纸糊的一扇窗,捅破以后,或许可以互相拥抱,也可能只收获一间孤独的漏风的小屋。一晃眼,六年过去了。所以说小兰的消失根本就是错误,长大成人的亚梦连“想要变得坦率”这个愿望都无法坦率地说出口,这不是反而退步了吗?

因此,在刚满二十岁的这个零点,日奈森亚梦独自一人在街上闲逛,然后独自一人来到便利店买了一罐啤酒。

 

“明天下午有课,放学以后打算和大学里的朋友一起去KTV。”

亚梦说谎了,或许是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凄凉。电话那头的人远在宫城,就算他长了三只眼睛,也不可能发现这个小小的谎言。对面传来一声轻笑:“很好呀。那早上呢?没有课吗?”

“嗯,没有,打算睡个懒觉。刚刚和朋友一起喝酒了,会回家比较晚。”既然如此,那么在谎言之上再叠加一个谎言也是可以的吧?

“要注意安全啊,已经没有末班车了。要走路回家吗?”

“和一起合租的女生,几个人一块儿走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。”

“这样呀。没有男生还是有点危险呢。”

“你希望我和男孩子们一起出来喝酒吗?”

亚梦觉得自己一定是醉了才会提出这个问题。然而对面干脆利落地回答了:

“这倒是不希望。”

 

为什么不希望?你是不是喜欢我?

乘胜追击是明智的选择,但不坦率的人从不做明智选择。亚梦有过很多机会提出这个问题,但她每次都恰到好处地错过了。当她收到成对姻缘符的时候;当有人问他“今天和这位可爱的小姐在约会吗”,他却笑而不语的时候;当每一次她注意到暗中的视线,转过头对上那双弯弯笑眼的时候......她本来可以提问:你是不是喜欢我?可无论哪一次,亚梦的大脑很快就被空气填满,像一个拼命工作的烧水壶,唯一的功能就是把脸颊烧得热乎乎红扑扑。回想起来,只好对自己说,下次吧。下次一定有机会确认他的心意,如果他喜欢着我,是一定不会离开的,未来的日子还很长很长。

他确实从未离开过。他不会忘记她的生日,每一个节日,一起度过的每一天。但相见的日子越来越少,终于,他们一年也见不了几次了。小时候的来日方长,长大以后成为了断骨上连着的一块皮。这句话越来越难问出口,而那个人不疾不徐地,将眼睛笑得更弯了,仿佛在故意捉弄亚梦一般。

最后一次和他一起过生日是十八岁,他送给亚梦一个自制音乐盒。打开盒子,随着胡桃夹子的音乐,粉色短发的超短裙女孩与扎高马尾的和服女孩一起翩翩起舞。亚梦盯着那两个滑稽的小人,盯了一会儿就笑了。他说,要是亚梦想我了,看看“抚子小姐”也是一样的。璃茉说,你不要那么肉麻,亚梦很忙的,不会有时间想你。他说,不和你们一般见识。快许愿吧,亚梦,你有什么生日愿望?

那个小音乐盒坏掉了,在上周亚梦搬家的时候,毫无预兆地从书柜上面掉下来,盖子摔烂成好几片。亚梦抱着十八岁生日的小小碎片,坐在地上哭了一场。她觉得有什么别的东西,维系着她的心,也一起碎掉了。

 

“咳咳......如果没事的话那我就先挂了。不,也不是......谢谢你打来电话,只是我现在准备回家了......”

“嗯......是吗?但我确实还有事情要和亚梦说。”

“嗯?”

“你有什么生日愿望?”

我很想你。亚梦想。我想见到你,我想和你手牵手一起切蛋糕,我想从今往后每个生日都可以和你一起过,我想要你吻我——但她用笑声回答了他的提问。“如果我说的话,你会帮我实现吗?”

“哈哈,如果我能做到的话。可不许为难我哦,比如帮你写期末论文之类的。”

“你不知道吗?”亚梦说,“生日愿望说出来的话就不灵验了,而且许愿是要在吃蛋糕吹蜡烛之后的。哪有这样叫人许愿的?”

“surprise!我就猜到亚梦会这样说。所以我订了生日蛋糕,就在你现在的住址附近,出门之后左拐,旁边那条街上有个邮筒,现在过去拿的话应该刚好噢。”

“诶?啊,好的,谢谢你!嗯,你也早点休息。谢谢......我现在就去取!”

那个邮筒就在便利店的这条街上。亚梦有些手足无措,却感到胸中充盈起来。悲伤、愤怒、寂寞,不幸的心情各有不同,但幸福的心情都是一样的。正是这种轻飘飘,身心被填满,脑袋转不过来的卡顿感。挂断电话后的五秒钟,亚梦迟钝地感受到一种惊喜,就像雨天打开微波炉门,里面刚好有一杯热咖啡。他对她来说就是一杯热咖啡这样的存在。

她突然觉得自己又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,被喜欢的人记挂着,深夜送来了第一份祝福和大大的生日蛋糕。晚上吃甜食会发胖,像这样过于甜蜜的蛋糕,如果一口不剩全部吃掉,心中的幸福和爱意也会成倍膨胀。亚梦将啤酒罐往桌上敲了一下,站起身来,推开了叮当作响的玻璃门。

她一踏出便利店的门槛,远远地就望见了邮筒旁边的人影。外送员穿黑T恤,戴着一顶鸭舌帽,手里提着一个粉色盒子。他为什么不直接让外送员送到家里?亚梦忽然想起来,他还不知道她新住处的门牌号。她从这个街区给他寄过明信片,大概是照着邮戳上的地址订的外卖吧。这么晚了,麻烦外送员在这里等真是有点不好意思。亚梦想着,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前去。脚步愈来愈近,那个外送员闻声抬起了头,街灯打在他深蓝色的长发上,反射起一层银色的薄光。

日内森亚梦停住了脚步。

“亚梦小姐,这是你的蛋糕,麻烦签收一下。”

那双笑得弯弯的眼睛凑近了,鸢尾花的香气从他抬起的指尖飘向亚梦。亚梦捂住了自己的嘴,好像爱的洪流就要裹挟着积累了满腹的话语,不由自主地涌出来似地。

“凪彦?”

藤咲凪彦正望着她笑呢。

“生日快乐,成年快乐,亚梦。”他又郑重其事地重复了一遍,“现在生日蛋糕送到了,是不是可以许愿了?”

“我......”亚梦一时说不出话来,她本能地低头瞧了一眼腕表,指针又不走了。

“如果你还没想好的话,把你的愿望先借给我怎么样?明年我过生日的时候,还给你两个。”凪彦伸出两根手指在亚梦面前晃了晃,“很划算吧?”

亚梦木然地点点头。她的脑子里又开始蒸汽缭绕,没有注意到凪彦悄悄将拎蛋糕的手换成了另一只。

“那么,亚梦做我女朋友吧,好不好?”

她死死地咬住了嘴唇,不漏出一点急促的呼吸声。片刻,她说:“好。”艰难地,似乎已经克制了太久,等待这一天也已经太久了。

凪彦用空着的那只手摘下了亚梦中指上的易拉罐拉环,借着路灯微弱的光线,亚梦发现他的眼睛好像空中一轮浅浅的月牙。“你笑什么?”她说,有点不服气地。

“因为我和亚梦开始交往了,这么令人高兴的事情,当然要笑呀。”亚梦的手被他柔软又指节分明的手包裹住了。她听见自己的心跳,砰砰砰砰,依偎在凪彦身边,也听见他的,如同一曲二重奏,好像音乐盒上两个滑稽的小人。不知为何她又哭了起来,或许是因为笑已经不足以表达快乐,又或者因为漫长的等待终于过去,第二天的黎明已经不再难捱。凪彦将自己的额头抵上亚梦的额头,用嘴唇拭去她脸颊的泪水。柔软的唇瓣慢慢下移,找寻到了另一对嘴唇。街灯之下,凪彦的长发和影子一起轻轻摇晃着。

只有在今晚,日奈森亚梦几乎忘记了一切。也只有在今晚,她得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吻,在二十岁生日这天。

  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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